最近走过高明区荷富路,也就是从高明城区到达高明富湾镇的一条公路,满眼所见宽阔的道路两侧都是一字排开的工厂。条条宽阔的大道相互连接,从禅城到达这里一路顺畅。与6年前相比,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到这里,心里犯憷,真的如同到西伯利亚做了一次小小旅行的感觉。一条两个车道的路,被两边茂盛的庄稼逼迫得只有窄窄的空间,我们曾经开着一部车子把一头突然钻出的水牛撞飞。那时的农民兄弟,完全没有规则的概念,各种各样的车子以各种各样的走法在这条窄窄的公路上前进。短短6年,这里就完全被工业化彻底占领。土地价格的提高更是不言而喻。
走在这里,一家曾经生产涂料的工厂特别引起了我的关注,因为这家企业曾经是我服务的一个客户。也是因为他急流勇退,毅然从陶瓷行业转而进入了涂料行业。当年他们生产的外墙砖在市场上小有名气,然而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把工厂卖掉,一头扎进了涂料行业,马上买地,迅速建厂,迅速上马。他转行的理由很简单,外墙砖的市场被涂料蚕食得越来越少,高层楼房都不给用外墙砖了,今后陶瓷行业没得玩,与其到那时被淘汰,不如主动转。短短几年,风云过处,原来他所拥有的工厂已经是城头变换大王旗,被温州佬收尸,还魂成了五金厂。同样,当年他的同行,也是我服务过的客户之一,爱和陶却在外墙砖市场一路稳健发展,成为陶瓷外墙砖的霸主,最近又在瓷都景德镇大规模投资扩产,不断扩展着,自己企业产品的应用空间,也给一度走投无路的外墙砖市场带来新的景观。一个行业没有消亡,在代表企业的创新发展中不断前进;一个企业黯然倒下,在行业不动声色的淘汰中悄然消失为我们研究行业与企业关系以勇于献身的精神贡献着现实标本。这个标本的墓志铭上篆刻着:没有不行的行业,只有不行的企业。
想当初,在我们看来,他的一些做法已经为今日的结局埋下了伏笔,作为我们担当顾问的角色,虽然已经是竭尽所能地坦诚相告,勇于谏言,虽说话说三遍淡如水,但是看到他今日的消亡,回忆他过去谈笑间灰飞烟灭的豪情,心里还是充满惋惜和一丝沉郁。走进如今这家工厂的我被告知:彻底失败后的他妻离子散,工厂被抵押,老婆离婚,爱女离散,如今的他更是不知所终。今日探讨这个样板充满了现实意义。此位老板,不可谓不精明,因为没有他的精明就不会有几千万的身家买地建厂。我清楚记得当时给他建议,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门道,作为外行仅是看热闹而已。你要转行进入涂料行业,不如先到成功的企业那里工作个一年半载,把行业摸透再自己上马,岂不是水到渠成?他只是笑而不语,我知道,在他眼里我当年的这个提议只是书生之见,他自信自己在新的行业更能大显身手。同样,在他眼里,没有什么行业有技术含量,拿涂料而言,弄些大桶搅拌来搅拌去,然后装进漂亮的包装桶里加上牌子就可以卖钱了。所以他的厂房盖得很高大,漂亮,但是里面的设备全是老旧的二手便宜设备。找人谈判,他也是十分凶猛,把对方的身价杀得片甲不留。总之,在他身上那些老板的作风被发挥到了极致。但是很自然的,他又十分希望显示一个大企业的做派,对于涉及到企业外在形象的事情绝对是高调参与,事必躬亲,什么ISO质量、环境认证绝对是拿来做样子的,谁也不会按照什么程序标准去运作,谁要是当真,谁就是傻X。要说他和涂料行业结缘,绝对的理由就是他是粉饰太平的高手。除此之外,他的那些草莽思想对任何一个行业其实都不适应。
读到此处,看官也许觉得这么小儿科的老板最终覆灭是肯定的。但是,实话实说,这样的老板我见过不少,至少,他也是其中一个代表的典型。很多老板在一个行业做到一定程度,会有一种疲惫感,因为面对行业的发展自己不知如何创新去应对,茫然一片,上升乏力,做自由落体运动倒是十分容易。这个时候,最想做的就是换个行业来玩玩,别人碗里的饭才是香的,殊不知,可能对方也在这么想,既然有转行成功的例子,也就有不少转行失败的个案。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其实很多结果在一开始就已经命中注定。我们无法去感受失败后的凄然,但我们绝对期待转行后的新辉煌。同样,我们也更加认同,在一个行业持久成功的企业,他在转行后成功的概率也要高出很多。因为,重要的不是行业,而是一家企业对待自己所处行业的态度。